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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7.第七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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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

“呵呵,我們這個皇上啊,生有七竅玲瓏心,又生在皇家那種陰險詭譎之地,自有他的陰狠決絕”。爹爹突然冷笑,沒頭沒腦的說出這樣一句話。

我皺了下眉頭問:“您是不是對他有什麽誤會?”。

爹搖了搖頭說:“爹看多了皇子般的紛爭,想的比較多罷了,你也不用放在心上,爹只希望他是真的真心待你,你下去吧,好好休息,準備進宮吧”。

“那爹您不要再想了,身體要緊”,我說。

爹爹點點頭說:“去吧”。

我走到門口回頭看爹爹,他仿佛瞬間老了十幾歲,一個人坐在那裏,孤獨又悲傷。

我忍不住鼻頭又是一陣酸澀,卻又不知道怎麽安撫爹爹,實在受不了這種場景。

從爹爹書房回我自己院裏要經過後院花園的一片湖水。

已經深冬湖上並沒有結冰,必是著人精心打理之果。

我徐步走到湖中心的矮橋上,腦子裏一直是爹爹那個悲傷的身影,忍不住伏在欄桿上又哭一場。

我怨我自己,只想著自己的心意,卻不曾為爹爹考慮。

女兒不孝,女兒不孝……

我滿心想著,突覺背上一沈,整個人栽進了湖裏。

瞬間冰涼刺骨,呼吸困難,我不識水性,在湖裏邊嗆水邊撲通,漸漸沒了力氣,意識也開始模糊,直到完全沒了意識。

冷,渾身冰冷,刺骨的冷。

我好像死掉了,我看見了我娘,我哭著去抱她,這一次我竟抱住了。

我知道,自己是死了,與我娘到了同樣的空間,不然我怎麽能抱住她呢。

“娘,如果你在就好了,你可以陪著爹爹,他好孤單,現在連我也走了,哥哥常年在外,爹爹該怎麽辦啊,娘啊,我好想你,可我不敢說,我怕爹爹和哥哥更傷心,娘,那日在河邊你看到李銘沈了嗎?”我因為在哭,呼吸不暢,說話也斷斷續續。

可娘只看著我不說話。

我說:“娘,你抱著我啊,難道你不想我嗎?你還沒來得及看看我就走了”。

娘便緊緊的抱著我,這就是母親的懷抱嗎,格外溫暖舒適。

小時候經常聽初月講她娘的事情,我羨慕極了。

小時候看葉秋禾經常抱著若菊,若菊在她懷裏咯咯的笑,我也羨慕極了。

可是這些我都不可以說出來,我是盛京第一貴女,生來便是太子妃,不應該羨慕任何人。

“娘,我這樣突然死掉,爹爹哥哥嫂子一定傷心壞了,爹爹肯定又要老一些,頭發會再白一些,女兒不孝啊”,我哀哀戚戚的哭著說。

“還有李銘沈,我剛答應嫁給他,我便死了,他會不會怪我,怪我食言,我很愛他的,就像愛您,愛爹爹一樣,我不想讓他傷心,娘,你都是怎麽給我們托夢的,你教教我,我想托夢給他,我想告訴他,不是我說話不作數,我也不想死的”,我說著哭的聲音更大了。

一時說不出話,娘把我抱的更緊了,我抱著她只作哭。

娘始終不說話,我說:“娘,您是不是覺得我太啰嗦了,不想理我,沒有貴女該有的樣子?”

娘還是不說話,我急了痛哭說:“我生前被要求要有貴女的樣子,要雍容華貴,大氣,哭笑都要得體,如今我都死了,娘還要這樣要求我嗎?”

“您說話啊,如果您也向爹一般要求我,我會聽話的,您理我啊”,我越說越急,被嗆的連連咳嗽。

“青榆,青榆,以後沒有人再這樣要求你,你聽到了嗎青榆”,娘終於說話了,只是聲音好遠,越來越遠。

“青榆,青榆……”娘的聲音漸漸聽不見,我驚慌異常,怎麽會有男子的聲音。

“青榆”,怎麽會有李銘沈的聲音。

我急的不得了,大喊大叫:“五皇子,李銘沈,李銘沈……”

漸漸他的臉浮現在我眼前,滿眼血絲,臉頰凹陷,臉色鐵青,著實駭人。

“李銘沈,你也死了嗎?你怎麽死的?”聽我這麽說,他也跟我娘一樣,不說話,只知道笑。

“傻丫頭,可不敢亂說,皇上是萬歲”,嫂子的聲音傳過來。

漸漸我開始聽得見聲音,看得清周身環境。

嫂子紅著眼睛站在一旁,正在偷偷抹著眼淚。

初月和一眾人等烏泱泱在床前跪了一地。

而離我最近的正是李銘沈,他坐在床頭邊的矮凳上,此刻正伏著身子緊緊抱著我,臉就在我的視線上方,最多兩指之距。

“青榆,我沒死,你也沒死,我不會讓你死”,李銘沈聲音沙啞哽咽。

“我去告訴王爺和將軍”初月哽咽的聲音從一旁傳來。

“快去”,嫂子說了一聲。

我覺得我還是有些頭腦混亂,不明就裏。

“皇上,微臣要給皇貴妃娘娘診下脈”一個穿著類似朝服的老者說。

走近了看著像是宮中太醫,李銘沈放開了我的身子,我瞬間又感覺冰冷異常。

太醫先是給我把了脈,又掰開我的眼睛看看,讓我吐下舌頭看看。

李銘沈急切的問:“怎樣?”

太醫微笑跪在地上說:“回皇上,娘娘沒有大礙了,只需好好調理,按時喝藥,不要再著風,不日便可痊愈。”

娘娘?是說我嗎?

也是了,我已經接過了封我為帝皇貴妃的旨意。

太醫又說:“請娘娘先飲些溫水,方可喝藥,娘娘先把已經熬好的服下,微臣再去開一個方子,待煎好了娘娘再服一副”。

太醫話音剛落,便有人端來溫水,李銘沈接過杯子,說:“都下去吧”。

“奴才告退,微臣告退”隨著聲音眾人散去。

嫂子欲從皇上手上接杯子說:“皇上,妾身來,您歇息一會吧”。

皇上躲開了她的手說:“郡主也下去吧”。

嫂子不舍得看了我一眼道:“是”,便退著身子出去了。

因著嫂子在閨中被封為郡主,身份極高,哥哥還沒有世襲到王爺之爵,她也不能被稱為王妃,稱一句夫人又辱沒了她的身份,便還一直被稱作郡主。

就如公主一般,出了嫁還被稱作公主,夫家只能冠以公主之名稱作駙馬。

因著聞家貴重過於嘉勇候府,哥哥自也不用冠以郡主姓。

我漸漸開始意識清明,我這是被人從湖裏撈起來了。

想到那冰涼的湖水,我便又打個冷顫。

李銘沈扶著我起來,靠在他的身上,我覺得這樣很不妥,可是身上實在沒有力氣,如若不是他攙扶,我怕連坐都坐不穩。

他把杯子遞在我嘴邊,我咕咚幾口便已喝幹。“哈哈”他輕快的笑出聲,隨手把杯子放在床頭的櫃子上,說:“不能再喝了,等下還要喝藥”。

我乖巧的點頭,我覺得我們倆過於親密,但又很歡喜這種親密,一時不知道該做些什麽,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。

“是不是還覺得冷?”他柔聲問。

我點了點頭,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,抱著我緊了又緊。

“我不能呼吸了”我說。

我這一說話才知道自己嗓子啞的如同鴨叫,難聽的不行。

他胳膊稍微松了一點,我勉強能呼吸。

“青榆,你已經高燒不退十天了,人也一直昏迷,連太醫院提點都說你怕是不成了,可我不相信,我不信你會失言於我”,他的聲音在我頭頂緩緩襲來。

我高燒十天,竟然還能不憨不傻的醒過來,這是何等奇跡啊。

十天我怎麽吃飯啊,關鍵我怎麽洗漱啊。

我用力嗅了幾下,除了一些藥味,便是他身上的龍涎香氣味,倒並沒有臭。

“你要不要睡一會兒?”他又問。

我嫌自己聲音難聽不敢張口,只搖了搖頭。

我已經睡了這麽久了,想到睡覺我還有點害怕,這些天睡得覺別提多難受了,我現在只想出去大跑一圈。

奈何有心無力。

“青榆,這些天我實在太怕了,我日日都不敢離開,生怕再也見不到你”,他如釋重負般輕柔的說。

“如果你真的不成了,我真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麽”。

這時爹爹端著藥碗走了進來,他疾步走到床邊,端著藥碗跪了下來,他本是跪皇上我覺得也無妨,可爹爹卻說:“參見皇上,皇貴妃娘娘,請娘娘先把藥喝了”。

猶如那天有人推我下湖般震驚,又如被淩遲般難受。

我知道這是規矩,我從小便懂,可當我爹真的跪我的時候我還是接受不了。

我掙紮著起身,甚至想要下床去攙扶爹爹,再重重的叩幾個響頭給他。

李銘沈攙著我,讓我動彈不得。

“爹女兒不孝,您快起來啊,您這樣女兒怎麽受得了”,我也不顧聲音難聽,大聲說道。

“自然先論君臣,再論父女”,爹看著我,滿眼心疼。

我急的連連咳嗽幹嘔。

“王爺起來吧,以後在人後在朕跟前無需與青榆論君臣,只論父女”,李銘沈說。

“是”爹爹起身站在一旁,李銘沈接過藥碗。

他體貼的一勺勺吹涼餵到我嘴邊,這藥又腥又苦,我喝一口嘔一口才算喝完。

李銘沈也不嫌棄,直接拉過自己的袖擺擦我吐出來的藥汁。

“皇上,皇上不可啊,您這是折煞小女啊,使不得”,爹爹語重心長近乎哀求的說。

“王爺安心,無妨”,李銘沈溫和的說。

爹爹看我艱難的喝完藥,又說:“如今小女已經無礙,還請皇上回宮處理政務,您對小女愛重,微臣甚是感激,還請皇上不要誤了政務。”

“你想讓我走嗎?”,他低頭看我,滿眼寵溺。

“我……”

我其實是不想的,但又實在羞的張不開口。

“皇上,您難道想讓她還未入宮便擔一個禍國的罪名嗎”?父親跪在地上大聲哀求。

“你回宮吧,國事重要”我盡量壓著聲音,顯得聲音沒那麽難聽。

我好做作啊,我暗暗鄙夷自己。

“好”李銘沈說著扶著我躺回床上,幫我拉好被子又去攙扶爹爹。

“王爺請起,是朕關心則亂疏忽了,還請王爺安心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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